“黄河水淹开封,这是我朝数十年前就有的事,前朝灭亡有一因,在于水利多处失修……”
“当地奏折一上,内阁部院急忙拟出章程,按我朝惯例,圣上会派一位亲王监河。”贾琮道。
“我那两位哥哥,都是好事揽在身上,坏事一个劲往外推,二哥会装疯卖傻,三哥推病不去,说实话,这件苦差事,本王也不想揽……”凌决袆带一分幽怨:“办好了,一切好说,办不好有人泼脏水。”
贾琮先不接下这个话茬,放下画笔,提起新绘好的地图奉上:“王爷,开封是边河重镇,开封不保,商丘、宿迁不保。商丘、宿迁不保,淮河不保。淮河不保,运河不保。运河不保,我大顺不保……”
听贾先生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凌决袆神色一震,揽揽手袖,拾起图纸细看,雒仁、甘萱也看过来。
贾琮在折纸屏风后转悠:“保黄河者,保万民,保万民者,保天下。”
“说得好!”便服的刘东升进来拜见,行过大礼,“下官正有公事与雒长府交接,不请自来,还请王爷恕罪。”
他这样在王府未礼先声,看起来就是常客了,好在凌决袆也不介意,请了坐,商量道:“刘御史快来帮本王看看这幅图画。”
铺开来,是一幅西北到东南走向的河道路线图,主干与枝干俱,从菏泽、郑州、开封、兰考、商丘、宿迁到徐州、淮阴、桃源,其中淮河骆马湖一段的黄河、淮河、运河,分明是重叠的,可见黄河一旦夺淮,必然严重影响运河北运,京师税粮。
“依先生看,本王是义不容辞了?”凌决袆犹豫不决道。
“不止义不容辞,王爷更应该身先士卒地上书。古来治河者,鲧用堵法而死,禹用分法而活,臣子治河,后有工部、户部使绊子,下有总督巡抚三司你来我往地打战掐架,互相推诿,可谓吃力不讨好,唯独王爷例外,谁不小心伺候着,有能上达天听的,圣上也更愿意相信儿子所说的……”
“关键一步,其他两位王爷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唯独四王爷不畏辛劳,毅然请行……办好了,可就是一次机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东升点点头,那雒仁早已退下去安排别的事了,可是那位乳母甘萱,事无大小,几乎是随意出入旁听,她有时似乎对谈话内容感兴趣,有时似乎觉得无趣。
此时见王爷要去起草奏折,还细心地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刘东升出去与雒仁商议一阵,干咳一声,贾琮才目不斜视地出来。
“翰林院考了几次了?”
“大大小小也有一二十次吧。”
这两人行至夹道,刘东升道:“杨阁老一旦请辞,内阁才有两位,要么会推入阁,要么圣上特简。你知道,不经九卿会推,由圣上特简的,容易遭人非议,上下难行。到时你很有希望呐,起码九卿这边,我和汪阁老是站在你一方的。”
“我就说奇怪,前几年那位江苏分巡道的汪道员,就是走汪阁老的路子……”贾琮小声道。
刘东升摆手制止他:“你看看四王爷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