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淼记挂着怀里还揣着那方丝帕,是瑞谚给她用来擦嘴的那方丝帕,一直惦记着到了官驿要第一时间拿出来清洗干净,可这人的记性就是这么奇怪,进济城的时候已过了戌时,因着腹中早已吐了个一干二净,逐渐饥饿让阿淼有些昏昏欲睡,却并不敢真的睡过去,强撑着到了官驿,下了马,又忙着里外收拾,待到想起要洗那丝帕的时候,已是晚膳过后了。
于是便只在院中那口井舀了一瓢水,借着月光,将那帕子仔细地洗了一遍,正在拧干的时候,言奕衡悄然走到了她身后,却只是看着她认真忙活,并不开口叫她。
阿淼转身,被突然出现的言奕衡吓了一大跳。
“丫头,忙活什么呢?”
阿淼慌忙看看四周,每个人都忙着进进出出,不是搬东西就是各自交谈,并无人注意到他们,方才拉着言奕衡避到一个角落处,嗔怪道:“师父,你是想害死徒儿吗?”
言奕衡用折扇敲着她的肩膀,道:“你为何总是如此紧张兮兮,又没人看到。”
“王爷好不容易才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信任了,这个时候你老人家就行行好,可不能功亏一篑。”
“哦?”言奕衡眼珠子滴溜一转,一个哦字故意拖长了音调。“所以下午他带着你一同骑马,就建立了信任了?”
阿淼微微低头含笑:“他肯对我说心里话了。”
言奕衡眯着眼啧啧两声:“哟,瞧你这模样,心里都快开出花儿来了,你倒是和为师说说看,他说什么心里话了?”
“师父,你知道吗,原来瑞谚的母妃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据说还是突然死的,死因到现在还不明不白呢,瑞谚也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言奕衡皱起眉头,用折扇点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朔王的母妃,世祖皇帝最宠爱的陈淑妃?”
“师父,你……不会连这个也知道吧?”
言奕衡哼了一声道:“这天下可能也就你不知道吧?”
阿淼见状立刻来了兴趣,忙扯着言奕衡的袖子:“师父,你还知道什么,只要是关于瑞谚的,都说给我听啊!”
言奕衡沉思片刻,徐徐道:“为师也是在修书之时看到史官记载的只言片语,道是,陈氏,闺名不详,肃朝末代天安皇帝虞贵妃所生,初封昭玥公主,姿容绝美,倾国倾城,擅歌舞琴艺,是为天下第一美人,通和元年大宁朝世祖皇帝纳为淑妃,帝深爱之,通和二年诞第七子瑞谚,封朔王,通和五年诞第九子瑞诀,封祯郡王,通和六年中殁,时年二十五。”
曾经沧海难为水。
难怪,在沧水的时候,当阿淼提起沧水地名由来的时候,瑞谚会有那样的反应。
原来她竟无意戳中了瑞谚的身世,原来他的母亲竟是前朝公主,而前朝末代天安皇帝竟是他的外公,而作为本朝皇子的身份,这可是极其大不韪的隐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