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柏妮丝感觉自己好像被缠绕在一团看不到头也寻不到尾的乱麻里,周围都是封冻的冰霜,苍白惨烈的一层,冷冰冰地反射着对面路灯的昏黄亮光,将她因为过分惊惧而微微有些涣散的瞳孔照亮。
她试图说些什么,可对方完全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
热切到几乎有些颤抖的亲吻,压碎她每一句尚未说出口的话。混含着浓烈海水清新的气味无处不在,咄咄逼人地攻占着她本就已经不太清明的五感,强硬到连最后一丝空气都要抢夺走。
莫名的,柏妮丝想起了自己幼年时曾经见过的一场海啸,想起那种几乎可以毁掉一切的,铺天盖地的疯狂。
逐渐清晰起来的缺氧痛苦感受让她开始呜咽着挣扎,却发现对方似乎比自己还要僵硬,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即将完全失控的情绪。更多的冰霜呼啸着凝结开,发疯般地覆盖上周围任何可以被吞噬的东西,尖刺丛生,低温刺骨。
片刻后,似乎是终于发现怀中的海巫已经快要喘不上气,蒂亚戈终于松开对方,却仍旧单手搂在她有些发软的腰肢间,指尖隔着单薄的衣料缓慢摸数过她的脊骨轮廓,偏头啄吻过她的鬓角和黑色发丝下的耳廓时,开口说话的嗓音带着种异样的喑哑与轻柔:“答应我好不好?留下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海洋之心也可以,只要你点头愿意留下来,好不好?”
柏妮丝急促地呼吸着,又在听到海洋之心后差点没把气都喘岔道,只下意识地朝身后的墙壁瑟缩着,恨不得把自己整个水母都埋进去逃避现实。
“咳咳咳……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真的。”她拼命摇头,睁大的绿色眼睛里全是碎散浮动的亮光,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明灭着,宛如一群受惊的萤火虫,“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更没有想过要抢走海洋之心,我真的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想要抽回被对方按在他心口上的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僵着声线艰难说到:“我……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蒂亚戈吻在她颈侧的动作顿了顿,沉默半秒后重新抬起头,苍蓝眼珠里除了柏妮丝的样子以外,映照不出任何别的东西,冷寂得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囚笼。
对于柏妮丝最后的那句话,他好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依旧以一种过度亲密的姿态桎梏着对方,语调空洞地喃喃自语着:“是啊,你都没想过。只要是关于我的事,你从来都只会感到怀疑和厌恶,甚至连想都懒得去想。”
说不清是他的话,还是那种过于落寞到压抑的情绪,柏妮丝发现自己竟然很难编出些好听的漂亮话去哄骗对方。
明明对她来说就是简单得如同捕猎喝水一样的事,可她就是开不了口,只能笨拙地解释:“不是的,我没有厌恶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她望着对方忽然掀抬起的眼睫,能毫不费力地从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里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样,被包围在一片浓郁无光的苍蓝中,苍白而单薄。
有那么一瞬间,柏妮丝都分不清自己是否是被对方催眠了,不然怎么会在完全没有思考好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就说出了她内心一直以来的感受:“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太害怕了,所以……”
任何具有不确定性的,难以揣测又无法完全把控的东西,都是潜在的危险。
而对柏妮丝来说,只要是危险就都是需要远离的,这是生物生存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