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杨尚书又一次被挡在了城内。这一次,他觉得萧冉有些过分了。那个上一次把他挡在城内的将军知道圣旨的内容后,虽是脸上有些失望,却也是犹豫了好一会。
那将军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自己就替萧冉做主了,而是让他等了好一会,然后就派人去禀报萧冉了。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那位将军虎着脸又将他挡在了城内。
三品的将军,北海郡伯,在这王朝已是天大的富贵,这个萧冉难道还不满足吗?那个南征北战,戎马一生,为王朝四处征战,开疆拓土,靖边守门的萧大将军又怎样?不也是死后才追授二品吗?
杨尚书又想到了自己,二十多年前的恩科进士,十年议事郎,十年侍郎,这须发皆白了才做了三年的尚书,秩从二品。你萧冉只有十八岁,尚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何必计较眼前这一品半品的不如意!
生气归生气,杨尚书心里还是挺佩服萧冉的。因为,就在他出城前,萧冉已经派人将反贼的脑袋已经送进了永安城,并且摆在了金銮殿上。
王朝勤王之师近二十万,与叛军对峙数月,损兵折将不说,还中了叛军围城断粮的计策。弄的城中百姓吃土度日,就连那些朝廷重臣也无隔夜之粮。萧冉带兵前来,一战便剿灭叛军深为倚重的骑兵,二战收服那些打仗不要命的黑杆兵,三站擒获南诏王,这最后一战,就把一颗郡王的脑袋送来了。这仗打的好,也打的巧,与萧大将军相比较,此子谋战的工夫更胜一筹。
杨尚书走在空落落的街道上,边走边想着。没多久,他就走到了皇宫前的那条大街上。
宽达十几丈的南北大街,连同它北边高大的皇宫,是这座皇城最为显赫的地方。杨尚书看着眼前的大道,竟想起了十多年前王朝将士在此献俘时的情景。那时,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萧大将军,而陪在他身边的,就是自己。
那时是何等的风光啊!
而现在,自己却被那位大将军的儿子逼得来来回回的跑腿儿。想到这里,杨尚书不由得苦笑起来。
金銮殿内,铁手指的脑袋被放在一只木箱里,由一名殿前侍卫端着依次走过那些大臣面前。那些大臣有认识铁手指的,看到他的脑袋后便指点着说,正是此贼!
金銮宝座上那位看着下面大臣的脸色,心里却是起伏不定。这颗脑袋只是一名从犯的,真正的罪魂祸首是南诏王,自己的亲叔叔。他也不知道如果这颗脑袋是那位反贼叔叔的,他心里会作何想?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面上气定神闲,一副藐视天下的样子。
都说深宫情淡,比不得乡野那般有情有义,可那位叔叔自家小时候见过,还行过晚辈之礼。想了一会,这位今上又在心里说道,不过是一反贼,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不过,萧冉奏折上有言,罪酋南诏王已被押解壶关,去和擅自进入并州境内,已被全数擒获的狄兵对质去了。想来这萧冉是发现了南诏王勾结北狄的事情,想要将此事弄清楚吧。如此也好,这满门抄斩的圣旨就可过些日子再说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些。南诏王一定会被处斩,他家中所有人也一定会死,可这话不用自己来说,自有管事的大臣上奏后,自家只需要说两个字,“准奏”即可。
弑父杀兄,原本就是王朝深宫里的平常事,只是做起来便有些纠结而已。可这纠结仅仅限于被史官记在史书上,传于后世不好听罢了,与亲情无关。
杨尚书回奏,圣旨没有出城。
那位今上看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是,这次难道还和上次一样,是萧冉手下那些士卒为主子鸣不平吗?
杨尚书又躬身说道“萧冉下令,圣旨不得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