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瞻和萦袖的对话,云娘就像触电一般,浑身一颤,软软的坐在了椅子里。她垂着颔首,泪水缓缓流了出来,“五月二十七,你这挨千刀的,到底去哪里了?”
“云娘,苏某很好奇,五月二十七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苏瞻问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突兀啊。
云娘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苏瞻和萦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家的事情如此感兴趣?”
好一个敏感的女人,苏瞻无奈的耸耸肩,看来想暗中调查是没戏了。萦袖站起身,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我家公子乃是新任副按察使苏瞻苏大人,因为杭州府衙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经调查,很可能是游掌柜的尸首。今日来花衣坊,就是来查案子的。”
“什么?”云娘扶着扶手,可身子软软的,根本站起不来。没消息的时候,心里还存着点心希望,可真有了消息,那点希望也没有了。虽然萦袖口中说是有可能,可不知为何,云娘觉得,那尸体就是自己的夫君,那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而真实。
看到云娘几乎昏厥过去,萦袖只好出声安慰起来,好一会儿,云娘才停止哭泣,慢慢回过神来。直到此时,云娘才注意到苏瞻的身份。
新任副按察使苏瞻苏大人,副按察使,那可是很大的官了,“奴家见过苏大人,请问,奴家现在可以去辨认下尸体么?”
“当然可以,不过,云娘,你能不能先告诉本官,五月二十七,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云娘点点头,小声说道,“五月二十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五月二十八便是我们成婚十年的纪念日,外子老早就说过,要为奴家定做一根好钗子可是,五月二十八那天,奴家在门口张望了一天,也没能等到他。接下来一个月,从江宁府那边订的布都送过来了,却依旧没见外子回来。那时候,奴家便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
结婚十年的纪念日么?怪不得云娘一听到五月二十七,反应会如此大。游子吟五月二十七赶回杭州,在凤轩阁取走钗子,肯定是要第二天给云娘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啊,游子吟高高兴兴的取走钗子,却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可是,从凤轩阁到花衣坊,只需要穿过一条街道就行了,为什么游子吟会出现在南边树林子里?根据验尸结果,游子吟是在大便的时候被人捅死的,身上还带着布搭子。也就是说,游子吟不是被人掳过去的。这事儿还真是挺怪异的,或许,这就是破获此案的关键吧。
停留了约有半个时辰,萦袖便扶着云娘往楼下走去。云娘急着去认尸,苏瞻也没必要拦着。刚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一名紫袍男子背着手走进花衣坊,男子约有三十余岁,头戴纶巾,身形瘦削,留着八字胡。男子身后还跟着四个灰衣壮汉,一个个耀武扬威的,一看就是打手。
看到紫袍男子,云娘以及花衣坊的伙计全都面露惧色,尤其是云娘,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萦袖的手。
紫袍男子伸开双手,拦住了苏瞻等人的去路,“哟,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我说你怎么对老子不上心了,原来是看上了一个小白脸啊。云娘啊,听我说,这种小白脸可是中看不中用的。听我句劝,还是乖乖地跟着我,有老子在,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用愁。”
小白脸?苏瞻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炸开锅了,“这位兄台,你一口一个小白脸的,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本公子好像没得罪过你吧?还有啊,你有事什么人,一口一个老子,敢在本公子面前自称老子的,还没几个呢。”
“哟,这是碰上硬茬子了?看你的样子,是新来杭州的吧?”紫袍男子摸摸八字胡,一脸鄙夷的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叫于承恩,人称于二爷。小白脸,实话告诉你,在杭州城里,还没人敢对我于二爷无礼,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离云娘远一点。否则,惹怒了老子,老子把你屎尿都打出来,让你再也当不了小白脸。”
于承恩嚣张无比,几乎是对着苏瞻喷口水。从祥符到京城,苏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如果是在开封府地界,谁要敢跟本公子这么说话,早把他揍成猪头了。可在杭州,不得不忍气吞声。
不过,忍归忍,低调归低调,不代表苏某人不能软绵绵的反击一下啊。于承恩,于二爷,难道跟都指挥使于承泽有关系?
还真让苏瞻猜对了,于承恩乃是于承泽的胞弟,于家可是浙东一带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于承泽的父亲死得早,所以兄弟二人打小感情非常深,后来于承泽任都指挥使,于承恩就更加没人敢惹了。久而久之,于承恩成了杭州城里的土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