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屋中阴暗潮湿,桌上的灯油已经很久没添过了,屋子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巫书然修鬼道,再加上在鬼蜮待了五百年,对黑暗的触觉远超常人,即便是重生回来,这种敏感力依旧存在。
巫书然走到床边,手在粗糙的墙壁上摸索,果然触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凸起,轻轻按下,原本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花瓶“滋”地一声往左边移开,露出一个只能一人通过的暗室。
记忆中奶奶常会在屋子里消失,不到一个时辰又会出现,她常感到奇怪。
有一天巫书然在山中游玩够了,回来的时辰比往常要早,恰巧看到奶奶从这里出来,才发现了这个暗室。奶奶死后,巫书然也曾进来过,但是这里除了一本看不懂的书,其他什么也没有。
直到前世死后巫书然的魂魄无知无觉中飘到了菏泽山,为了躲避黑白无常她飘到暗室里,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本修鬼道的经书。经书不知是何人书写,包罗万象,各种功法玄幻又奇妙,十分强大,巫书然修炼了经书,魂魄一日比一日具象,甚至超出冥界之外,此后她再也没见过黑白无常。
游魂之中,没有人能打得过她。巫书然也因此进入了传说中的鬼蜮,有天无意中找到一枚玉丹,玉丹鬼气强大,她吞下后日夜修炼,修为暴增,打败了众多妖鬼,成了鬼蜮当之无愧的鬼王。
这枚玉丹的副作用便是她的魂魄深处带来了永久愈合不了的伤痛,时不时就会发作,试了各种丹药都不管用,她只能硬忍着。谁想到重生后这病也跟着来了。
今生她要继续走修仙之路,但是如今她的修为尽毁,调动全身真气,只剩丹田里一点微不足道的鬼气,所有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尤其少不了这本鬼经。
暗室漆黑无尽,巫书然步履稳健,很快就找到了鬼经,将它揣入怀里。刚走出暗室,就听到外面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比起方才更加匆忙。
巫书然看向窗外的人影,目光幽深,步伐轻慢走到桌前,不动声色将桌上割草用的刀柄握在掌心。来人只要敢推动门,脚步迈入一下,这把刀会在片刻之间割断其喉咙,让他当场毙命。
“大小姐,您还好吗?我从山下给您找来了大夫。”一个青涩的少年音传来,其外还有两个抱怨声。
“这大晚上下这么大的雨,非要把老朽拎上山,走这么长的路,简直要了我的命,说好了不管她死活,诊费你可不能少。”巫书然想了会儿这是山脚下唯一的大夫,年纪很大了,诊费不低,以前她生病从来不去他那里。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们是来传消息的,又不是来救人的,她死活关你什么事……”这是另外一个柳府下人小山,年纪也不大,对小福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前世也有这么一回吗?隐约记得,柳府下人来的那天她发烧,白天还能撑着,到了晚上直接烧到昏迷,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晚上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醒来时,一个柳府的下人恶声恶气地催促她赶路,另外一个叫小福到是做好人,说不急让她多休息。
巫书然当时只觉得这两个下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故意演给她看,实则还是要逼着她赶路,她是个极要强的人,绝不会向人祈求,就那样什么也没说硬忍着走了。
柳家不喜巫书然,她在柳家也是格格不入,就连下人对她也不尊敬。这两个下人,她记忆最深的就是小山一路上的恶声恶气,她讨厌小山的语气和态度,一路上没少暗中整他,对于小福却记不太清。
原来这个吃人的柳府里,也不完全都是讨厌她的人。
飒飒的大雨慢慢转小,屋里依旧静悄悄,小福仔细地听着屋里毫无动静,怕巫书然真就这样死了,心里担忧,拉长了声音道:“大小姐,小的冒昧,这就进来了。”说着推开门,眼睛往忙床上看去,却没看到人影。
再一回神,就看到他正眼前,一个不大的人影在黑暗中伫立,一只手里拿着镰刀,静静地注视着他,宛如修罗煞神,小福一个激灵,吓地连忙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