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龙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失望、气愤、内疚、心痛……,很复杂的情绪。儿子竟然叫自己先生,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失望和生气,但是,想到自己二十多年来,从来没给过他父爱,林龙生又非常的内疚。
严芳华捂着胸口,莫名的一阵心痛,她很担心儿子也会这样对待自己,或许更冷莫些。自己离开的时候,儿子已三岁,有些人三岁已记事,她觉得林浩然一定会记得当年自己诈死的事,这是一个多么难已愈合的伤口。思念、悲伤了二十多年后却发现,自己最思念的人当年竟然只是诈死,任谁都会生气。
“也难怪他的,我们做的太过份了。”严芳华幽幽的说。
“我们那是为家为国,他应该理解,为了完成任务,我们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林龙生有些激动,隐隐还有些无奈。
“刚才他是不是听到你说这就挂你电话了?你的理由很正当,很崇高,但是,你休想让他理解和愿谅,作为儿子,永远不会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严芳华说。
“哼,他不仅是我儿子,他也是特勤局的儿子,是国家的儿子……。”林龙生十分激动。
“你的人生,你的世界,只有国家,只有领导,只有任务。你一辈子做国家的儿子,你做过你父亲的儿子了吗?你做过儿子的父亲了吗?你可以将自己当成机器人,我因为爱你也可以陪伴你这个机器人抛子弃家,但是,你有什么权利要求他跟你一样呢?既然你眼里只有任务,又何必在意他叫先生还是父亲呢?”严芳华情绪也非常激动。
“你……。”林龙生不明白一向千依百顺的妻子为什么突然会如此生气。
“我不想永远失去儿子,我该奉献的已奉献了,我为国家做的经起其它十多亿人都多,我要申请退休。”严芳华一边说一边掏电话。
特勤局跟其它部门完全不一样,特勤人员是一群很特殊群体,他们永远戴着面具生活,无论是在职还是离职,他们真实的一面只能让极少数人知道。至于退休这个司对他们来说更是非常特殊的,这是一个非常高危的工作,有些两三年就得退休,但有些人却又一直都不能退休,所以林龙生夫妻干了三十多年不不能退休。
“凤领导,我是严华芳,有两件事我想跟领导汇报一下,第一,我和林龙生申请退休,从明天开始,我们不再参与局里的任务。第二,我们联系上林浩然了,但是,无法传达领导的命令,因为他已将我们不成陌生人、仇人。所以,从今往后,有关于林浩然的事,请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掺和。”电话接通,严芳华十分激动的说道。
“这个……。”显然,凤九天惊呆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什么这个哪个的,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觉悟,什么任务,什么职责了,我们夫妻二人,为国家为任务为你们这些领导,付出的已够多的了,我们要找回我们的儿子。”严芳华还是很激动。
“好吧,我会考虑你的要求,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凤九天当然理解他们母子父子分离二三十年的痛苦。
“不是说了吗?我们要找回儿子,你听明白了吗?刚才,浩然回电话过来了,但是当他听说到什么任务什么国家的时候,直接就挂了林龙生的电话,他为什么会这样,你难道不明白吗?天天要求我们有大局观,为国家付出,要不惜一切完成任务。可是,你们,还有国家又为我们做了什么?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难道就只知道要求我们付出吗,难道国家只是我们的吗。我们夫妻为了任务做的让他愤怒和伤心,你们做的让他愤怒和心冷。”严芳华爆发了,从来没这样跟领导说过这样的话。
电话里,除了双方的呼吸声,没人说话,双方都在沉默。
“我挂电话了,我估计他在西蜀,干什么去你应该清楚。你自己打电话吧,他听不听,我真不知道,或者你可以打他那些兄弟的电话,听说他带了阿才在身边。”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情绪稍恢复后,严芳华呼了一口气,有平缓的声音说。
凤九天只说了谢谢两个字便挂了电话,除了说这两字,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林浩然挂了林龙生的电话,一时泪流满面,不知为谁流的泪,也不知道什么流泪,他就是想哭,但哭不出来,所以只能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