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宝收了杨立为徒,那杨立牵骑挑担,正随着师父南游而去。山下只听得“雷声”震耳,原来是百姓结队呐喊,领头的正是九义妖。杨立命九义妖退下,百姓们都箪食壶浆来送别杨立,谆谆之言,发自肺腑,都来和杨立握别,互道安康,长老在一旁牵着沙婆之手,动容道:“贤徒真具民心也!”
空幻听了,心里嫉妒道:“这老秃驴真是个乃求货,想我以前为他舍死忘生,不知费了多少辛苦,全听不见他夸我半句。今才收了一个杨立,就贤徒贤徒的叫上了。我倒看这贤徒如何贤法?”
百姓泣拜而归,独九义妖不归,尤其是杜小白、胡映雪、毛笑花三妖缠着杨立,死活不让杨立去南游取经。象沙婆出面哄赶,赶也赶不走。杨立叫:“三妹、四妹、八妹,我走之后,你们要照顾好村民,不使有鳏、寡、孤、独,不使有乞、流、贫、病。我此去最长不过三年便可归来,到时再与你们高堂聚义,不负‘春花’之盟。”三妖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三宝返回李长者家还了扫帚,又将收杨立之事说了,李长者道:“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等过了年再走吧!”三宝取经心切,执意要走,李长者只得备了干粮给长老,长老感谢不已。
话说师徒四人离了羊角村,踏上漫长取经路,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这一年来,杨立勤勤恳恳,唯唯诺诺的服侍长老。什么远地里化斋呀,荆棘里开路。江湖里撑舟,风里雨里遮伞,照顾长老毫无负怨,白天走了一天路,晚上总先烧水给长老烫脚,然后为长老按摩,他们都睡了,才最后睡,早晨也是他第一个先起。或检查修补行李箱,或预备斋饭,或喂骆驼犬,亦或念经修身。
象沙婆以前服侍长老也只是顺便而已,更不会主动。今收了杨立,又把他当做知心爱人,凡事哪有不上心的呢?两个人抢着事做,把长老服侍的体贴入微,喜滋滋的笑。经常出双入对,把袁空幻抛在脑后,什么事都背着他。这袁空幻受了冷落,心有不甘,妒恨起来。背地里与杨立独处之时,少不得扇他耳光,踹他几脚,搂着大腿拧几下出气。杨立也不吭声,任由他欺负。空幻拿他出了气也就罢了,最看不惯那肥坨得意之贱样,心里憋着闹他。
这年又是寒冬腊月,师徒行深山巨谷之中,脚趾头冻得没知觉。西北风呼呼作响,吹的耳朵如过年挂的灯笼一样红。没走多久,旧雪未融,新雪又下。没一顿饭的功夫就下了三尺大雪,真是好雪,但见:
天灰意沉沉,风斢雾蒙蒙。百树千杆秃,万木十数根。朔风针刺骨,寒流冰镇身。初下雪轻轻柔柔,落掌而蒸。再下时白毛万点,薿薿连賡。滕六闻膦料互隳,败鳞残甲飞满峰。未几,世间掩尽铅华无颜色,天下万物流行缟素风。人间罪恶几何多,曾于凛冽怒鼟鼟?愿天公多下此物,直淹没世上浑人。
话说三宝披了棉衣见了此景,忍不住心中感慨,吟了首诗,诗曰:
满目晶莹雪,几处冷香梅。
行人皆不在,唯我探春来。
又诗曰:
不忍春藏颜色去,白云撕碎万千层。
琉璃玉碎经隔夜,万众轻蹂咬脆声。
三宝师徒出峡谷,过山陬。因雪悬虚着滑坡,被骆驼犬踩空陷进坑里。却把三宝给跌了出去,出溜到雪坡下。沙婆杨立赶紧将三宝拽上来。只见他:
五佛冠歪戴,十二环禅杖倒拿。粘了满嘴雪,两手冻得僵且伤,嫩脸冷的通红,呼天喊地泪凝霜。
二人就近拾了些干柴,找一处平坦地生了火,请三宝烤火。三宝冷的上下牙齿直打。空幻凑近道:“让他两口子给你列个开元肉阵。”长老耸肩缩背,哆哆嗦嗦问空幻道:“狌儿,我身上冷,莫欺负我,问你何为开元肉阵?”空幻道:“师父自大唐里经过,不知里头可有个杨贵妃?”长老说有。空幻道:“她有个哥哥杨国忠,也是在这个天气里,因为怕冷,所以将肥猪塞大象一般的婢女挡在前面做肉屏风,因此不冷也!”长老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们,象沙婆正滚雪球玩,杨立因空幻在长老身旁,不敢近前,只在一丈外傻站着。
那肥坨听到空幻说出这种话来,翻了脸骂他,骂得可难听了。空幻又是个爱记仇的,哪能吃亏。眼下权且忍了这口气,心里憋着怎么算计她。长老冷的鼻青脸肿,鼻涕流了又吸,吸了又流。病蔫蔫的问空幻道:“狌儿,你到前面去看看可有投宿的人家?要是到了石狮子人家,跟人说话把直直的腰杆子弯一点下来,带点笑意,好生求他。若是那两扇门人家,不必弯腰带笑,只说借宿,许以利钱。”
空幻应承着去了,且说狌儿驾风而去。于半空中见前方嵽嵲之处有个山寨。寨子里青烟缭绕,隐约听见人群的叫喊声。空幻纵身一跃,变只喜鹊站在树枝上。放眼视去,看的清楚。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