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主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钱秉之看过风尘仆仆也难掩其锋芒的季妍递给他的文书后,就对她赈灾史的身份确信不疑,赈灾这种苦差事旁人都避之不及哪有抢着来的。凤女外出办事多以国师府的名义掩人耳目,季妍出发前就备好了身份文书,此行她将以国师特派的赈灾史的身份在丽水县行事。
“钱大人,我收到的传信说的是房屋倒塌严重可这一路走来,并未看见。”
“季大人有所不知,你所看到的只是大道两旁的屋子往里走就大不一样了。”搜救灾民多日的钱秉之这会也是疲惫不堪声音沙哑。
丽水县的子民依山傍水而居,有一条河流蜿蜒穿过丽水县,县头地势较为平坦,有一大片农田,越往县尾处走去就越是崎岖,末了就是黎山脚下。严格算起来丽水县是三城交界之处,隔着延绵的黎山背后就是礼城。
“目前情况如何,死伤严重否。”季妍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万幸的是那天是集体秋收日,多数人在地里忙,目前依各家报上来的人数,有十数名死者,六人失踪,死者都是年迈的老者因家中无青年照看来不及逃出,失踪的都是贪玩的孩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伤者倒是有不少,有几名伤势较重。”
季妍听着灾情紧绷许久的神经也松了大半,还好不算很严重。
“昨日开始气温骤降,幸存的房屋容不下那么多灾民。现在比较急迫的是为他们寻一处容身之地。”
钱秉之边说边给季妍带路,没一会他们来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田地里,周围还堆着一些稻子苞米。想来就是刚秋收完的农田。有这些谷物目前食物倒是不愁,愁的是没有庇护所,那些没受伤的灾民聚集在没有遮掩的农田里,季妍粗略看了一下约莫有两三百人,不多也不少。
大人抱着孩子面上凄凄两眼无神,失了住所的他们仿佛也失去了生的希望。季妍看在眼里不禁皱眉,这天灾也不是可以预见的,活着就应当知足才是,怎么会如此垂头丧气。
“大伙打起精神听我说,这位是上面派来的赈灾史季大人,大家的难处她都看到了,会想办法帮大伙度过难关的,再建家园。”钱秉之站在人群之中提着嗓子大声宣扬,众人闻言只是抬头看了季妍一眼,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一般,无人应声,这叫季妍愈发困惑。
“再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会倒,当年我们家掏出了全部的家当换来的就是这种一动就倒的破房子。”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随之也多了些附和。
“是啊是啊。”
“现在哪还有银钱再建。”
“当年欠的银子都还没还完呢,眼下哪来的银子。”
“呜呜呜,我家的汉子去了,这房子也没了,我也不想活了。”出声是一位年迈的老妪。
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顷刻间就把季妍淹没了,一时分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抓住了一些关键字眼,破房子、没有银钱,让她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这里头必有一些她不知道的隐情。
天色渐暗,这会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季妍不知这个县主是不是可靠之人也不敢贸然细问,只得先随他去了县主府,再做打算。
一路上两人都有点沉默,季妍在想事情,钱秉之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叹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