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神情严肃地把信纸塞进衣襟,贴着内衣下的胸口处,
“她自是念着我的。”
姬谆胸前揣着从东宫来的信好好睡了一整夜,东边日光微亮,坍达尔的兵马再次攻城,许是收到了姬谆人在甘西的消息,这一次攻势比往常要来得更猛烈。
幸好童彪早就准备,加上姬谆带来的人手,抵住了坍达尔一波又一波的人马。
但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游牧民族骨子里多是野性,他们甚至根本不在乎伤亡数量,一股脑地就往前冲,等这一批的将士死绝了,下一批年轻的又已经长成。
他们的人海战术和中原地区不同,来了,抱着的就是一副必死的心态。
虽说昨夜太子殿下赶到,出了火攻的法子,但今日也都看见了,火攻对怕死的,自然有用,可那坍达尔的士兵个个跟私家豢养的死士似的,连火都不怕,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抓着登天梯往城楼爬。
再者,在太子来甘西前好长一段时日,童彪就已经向平京传书请求派兵支援,整整一个月过去,派去传信的人没有回来,援兵也渺无音讯。
昨晚太子殿下入寝后,他特意找殿下身边的允启大人问询此事,哪想到增兵的消息根本没传到太子那去。
如此内忧,若不早早将截住消息的人找出来,于越国,譬如暗礁险滩。
一想到朝中竟有如此叛国之贼,童彪这心里就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替本宫收拾些轻便的行李,坍达尔势在必行。”
姬谆撩开童彪主将营帐帐帘,账外,浑身是血的年轻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抬进军医处。
抓着帐帘的手青筋尽显,夺取东宫之位原是为了权势美梦,然见当下惨烈一幕,他有些恍惚了,四国鼎立,战乱连天,苦的到底是谁?
垂髫之年立志主东宫,居龙椅,合四国,然后呢,若这一切当真只是为了他姬谆自己,不做又会如何。
此行甘西,他谋的是朝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心,凭借的是自己算无遗漏的计谋,在看见眼前这场鲜血淋漓之前,他从未考虑过兵与民。
上位者自有上位者的活法,贫贱人也有贫贱人日子,他一向是这般学的。
然,他错了。
允启瞧着他静止不动的背影,忙跪下求他三思,“殿下,坍达尔人性子暴虐,蛮横无理,此去实在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