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到了谷前空旷之处,策马纵横,一阵喧哗,颇有先声夺人之效,紧跟着后边大队人马赶到,就在宋夏两[***]队面前大剌剌地扎起了营寨。张崇巍仔细看了片刻,回首对杨浩道:“圣上,这支人马打得虽是辽国北院大王的旗号,不过看其营盘,并无北院大王的规制,似乎只是一支先头部队。”
杨继业蹙眉道:“北人来此作甚?若是图谋宋国,屯兵大同威慑雁门才是道理啊。”
杨浩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露出笑意道:“看这支人马至少在五千人上下,辽人派了这么多人马屯扎于此,总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呵呵,由他去吧,咱们只管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是!”
杨浩返身便走,走出几步,回头又道:“宋人不管有意还是无心,总要与咱们再打几仗的,其中的分寸,要拿捏得住。”
杨继业做为横山前敌总指挥,是少数几个知道杨浩要先立国,再逊位乞降,蓄力生息,直至再度称帝的完整国策的人,自然明白杨浩这番话的意思,连忙答应一声。
杨浩懒懒地瞟了眼雪原上星罗棋布正在迅速扎起的一处处毡帐,笑道:“走吧,来的既不是耶律休格,朕也懒得露面,咱们回去。”
“圣上。”杨延训匆匆追上来:“圣上,我宋夏两国大营成犄角之势,臣看辽人扎营之处,不偏不倚,未必便对咱们心存善意,若是辽人挑衅或者发难,臣该如何应对?”
杨延训并不了解上层的最高意图,他是丰台谷守将,眼见辽人扎营之处占据了这处三峰对峙的第三个山角,其堑壕拒马等物的摆设位置,不止针对着宋人,根本就是把夏军也当成了假想敌,顿觉辽人来者不善,而此前杨浩未称帝时不但曾经与辽人一同攻打过银州,此番立国之后第一个遣使建交的就是辽国,所以对各种不测之反应,该如何掌握,他觉得有必要先了解一下。
杨浩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能想到这个问题,能提出这个问题,这个人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一个只会打仗只能打仗的人,充其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把趁手的刀,唯有肯动脑筋,肯思考战争服务之目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帅才。
难得啊,这个当初他勤王伐汉时破坏桥梁,险些死在他前锋手下的小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光和缜密的心思,杨家儿郎随便拉出一个人果然都是独挡一面的人才,真不知道老杨整曰里备战练兵,整夜里忙着造人,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教出这么杰出的子孙来,估计这功劳十有八九都是那位“折老太君”的,等儿子再大些,不如让这位杨夫人帮着管教管教,不是说易子而教嘛,从小养在深宫,翅膀硬不起来。
杨浩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杨延训的肩膀,微笑道:“记着,这座山是的营寨,山下那条浊浪川以西,俱是我夏国领土,来犯者不管是辽人还是宋人,一视同仁!若是他们寻衅滋事,也勿需忍让,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话听着提气,杨延训虽然文武双,但是毕竟年轻所盛,一听这话大为欢喜,连忙立正应道:“臣,遵旨。”
杨继业有些不安地道:“圣上,臣在汉国时深知辽人习气,辽人一向骄横,纵然奉诏赴援汉国,也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如果他们偶有寻衅滋事之举,却未必就是有心惹是生非,犬子年轻气盛,圣上给他这道旨意,万一真与辽人交恶……”
杨浩睨了他一眼,问道:“怎样?”
杨继业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如今虽将宋人赶回横山以东,但是以宋国之强横实力,却不算伤了元气,欲遏宋人贪婪之心,圣上还须借助辽人之势,正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此时实不宜与辽人多生事端。”
杨浩微微一笑,信步走去,漫声道:“借势嘛,有明借暗借,阴借阳借,直借曲借,强借软借……,有些人是属驴子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非常人就得用非常法儿,对耶律休驴嘛,不用太客气。”
杨继业站在那儿苦笑不已,杨延训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对杨继业道:“爹,圣上在说什么?”
杨继业叹道:“莫测高深,爹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