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对契丹来说最大的威胁不在邻国,而在国内;对我来说最大危胁不在于那些位高权重的宗室子弟,而在于我自己。至尊的宝座足以让有野心的人前仆后继,源源不绝,杀掉一批有野心的权贵,很快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再出现一批,我能一直杀下去么?我能永不失手么?”
萧绰心事重重,直到走出长长的甬道,见到站在那儿的诸多女卫和毕恭毕敬的狱卒们,她才打断了思路,淡淡地吩咐道:“锁紧牢门,着小心看护的那几个人,都要好生看顾着,不可有一丝疏忽大意。”
大头赶紧应了一声:“是,大人吩咐的话,小人一定会谨遵而行。”
萧绰轻轻哼了一声,便自大头身边扬长而去,待女兵们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她离开,大头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直起腰来喃喃地道:“那个瘟神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他怎么还不去死?他在老子这儿关一天,老子就没一天安生曰子过。唉!我说,哥几个,谁去把牢门关好?嗳,们别躲啊,我说老齐头儿,去……”
老齐就像吃了口苦瓜,咧着嘴抗议:“王爷,又让我去啊?不成,不能总是我吃亏啊,咱们拇战,谁输了谁去。”
“娘的,叫们做点事,一个个就会推三阻四。来来来,拇战就拇战。”
大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那几个一听说要去关牢门就马上逃得远远的狱卒都喊了回来。
拇战就是划拳,当时称为拇战,也叫打令。几个人划起了拳:“一定恭喜,二相好,三星高照,四喜、五金魁,六六顺,七七巧……”
“哈哈哈,王爷,您请、您请……”
“真他娘的晦气!”
众狱卒陪着笑脸拱手作揖,输了拳的大头把肥胖的胸膛一挺,很悲壮地向那阴森森的长廊甬道走去,仿佛那长廊尽头有一只吃人的野兽。
风萧萧兮,有点寒……脚步声又传来了,声音有点蠢重,不是萧绰那种轻盈的脚步声,尽管如此,杨浩还是转首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穿狱官服装的胖子走到牢门外,慌慌张张地抓起铁锁,在门栏上缠绕起来。
一俟看清了他的模样,杨浩猛地一震,失声叫道:“是?”
那胖子刚把锁链在牢门上绕了几匝,还没来得及把铁将军扣上,就听见里边那个瘟神开口说话了,胖子吓了一跳,赶紧叫道:“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他一边说一边赶紧扣锁,可是心惊肉跳之下,那锁眼就是对不上,杨浩又叫道:“大头,是!”
胖子的动作猛然石化,怔忡半晌,他才圆睁双眼,抬起头向牢房中看来,看了半晌,他一身的肥肉都哆嗦起来:“我……我的天老爷,是大……大大……大哥?”
※※※※※※※※※※※※※※※※※※※※※※※※※※※※杨浩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被重新绑在了床上,头上戴上了头罩,嘴里塞了一团布,他茫然半晌,还是没搞明白萧绰要干什么。
萧绰心事重重地离去时,忘记了给他戴上面罩、塞住嘴巴,当那狱官赶来锁门时,杨浩惊讶地发现,那狱官竟是久已下落不明的大头。大头也实未料到自己私下打听了许久下落的杨浩就关在自己的牢房里,就是被他们惧若瘟神的那个人。
大头又惊又喜地冲进来,匆匆问了下情形,便壮着胆子要为他解开束缚,却被杨浩一句话就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