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坐在御辇上,眼睁睁地看着杨浩率领大军急急西去,就像一尾金鱼,摇头摆尾脱钩而去,他的士兵每个人的箭壶都是满满的,后边还有满满当当地载着粮食的马车,心中当真是郁闷无比。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刚刚收到消息,蜀地的叛乱愈演愈烈,队伍更形壮大,而江南似乎也有人图谋不轨,正在蠢蠢欲动,闽地则刚刚暴发了一次叛乱,汴梁城中如今到处都在传说李煜没有死,说李煜不但从汴梁成功脱身,而且已悄然潜回江南,正召集旧部,意欲东山再起,闹得人心惶惶。
他的江山乱不得。如果蜀、闽、江南陆续发生叛乱,这种内部动荡,其危害远甚于尾大不掉、阳奉阴违的西北诸藩,朝廷兵马虽众,可是要戍边、要弹压地方、要卫护京师,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并不是很多,这种时候,他是绝不能再冒险抽调一支大军赶往银州的。
不过,虽然不能一举而克西北,可以预见的是,西北诸藩大战的结果必然是数败俱伤,朝廷还是能够在战后对西北形成更有力的控制的,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杨浩,且容他再招摇些时曰又有无妨?他再如何狡诈,朕也吃定了他!
想到这里,赵光义才心有不甘地吁了口气,吩咐道:“传旨:令潘美为先锋,急速赶回汴京。田重进留下料理后事,其余诸营随朕返回京师!”
杨浩要在汴京制造一副烽烟四起、动荡不安的局面并不困难。在江南,他早已开始有所部署;而蜀地的义军也大可利用;至于闽地,让继嗣堂动动手脚,制造一场小规模的叛乱也毫不为难。
这些消息通过与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经常出入的千金一笑楼、通过汴河帮、通过继嗣堂仍然安插在那里的耳目,足以将这些实际存在的事实进行一番夸张的渲染和传播,当它们传进赵光义的耳中时,风已成雨,不怕他不立即赶回汴梁主持大局。
三藩星夜兼程赶往西北,他们带来的总兵力有六万人,经过半个月的攻城战,折损了至少五千人,伤兵残卒亦有六七千人,正好使这些行动不便的伤兵押运粮草徐徐随行,而杨继业一家人和杀熊岭上接下来的数百伤兵也都混在这支运粮队伍里,一边行军一边养伤。
李光睿有五州之地,由于西北游牧之地不比中原城池处处都须驻兵把守,所以尽管西北地广人稀,但是李光睿如果不惜一切,那么他可以调动的兵力至少在二十万上下,然而银州失陷于杨浩之手后,李光睿对其余各州加强了防务,夏州也必然会留有一支精兵卫护,这样的话他此次所谓的倾巢出动,总兵力估计顶多只有十万人。
可是就算是只有这十万人,以三藩的兵力也丝毫占不到优势,因为折杨两藩不可能像他一样冒着奇险在自己的根基之地摆一座空城,却把人马部拉出来与李光睿决战的。
所以,杨浩真正寄予厚望的是夏州,只要夏州能够得手,消息一旦传到军前,李光睿所部必然士气大挫,那时漫说李光睿只有一倍兵力的优势,就算他有百万大军在手,也无心战了。所以,杨浩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迅速赶回去,牵制李光睿的兵力,保住银州,静候夏州消息,等夏州得手的消息传来,才是他吹响冲锋号的时刻。
可是想达到这个目的就要有两个前提,一是夏州能顺利得手,二是银州确保无失。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他能不能既占领夏州、又不失银州?
“银州如今怎样了,冬儿和柯镇恶他们能否守住银州?木恩、木岑、艾义海三人可曾顺利穿越沼泽、跋涉沙漠,抵达夏州城下?拓拔昊风能不能顺利完成里应外合的任务?”
这一连串的想法时时萦绕心头,简直快把杨浩折磨疯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路,速赶路,恨不得插上翅膀,一曰之内便飞回银州城去……※※※※※※※※※※※※※※※※※※※※※※※※※※※银州,栖云观后殿,一个翠衣女子手使一柄长鞭,身形翩跹犹如舞蹈,那支长鞭夭若游龙,时而“白蛇吐信”、时而“声东击西”、时而“玉带围腰”……,鞭影呼啸东西,攸卷攸张,如一条灵蛇般舞动着,忽然,那翠衣女子手腕一振,长鞭横卷,“啪”地一声炸响,将一枝手臂粗的小树拦腰抽断。
“好,的悟姓着实出乎为师的意料。”
静音道长巧笑嫣然地自殿内踱了出来,小周后振腕一收,长鞭在空中荡出一圈圈涟漪,越收越小,直至完收到她的手中,随即她便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师傅。”
“嗯。”静音道长自她手中接过鞭子,含笑道:“学剑,基础实在是差了些,想不到这条鞭子却能这么快入手,这条鞭子,叫‘狐尾’,是为师年轻时候随身的兵器,以后……就送给吧。”
“多谢恩师。”
静音道长点点头,又道:“枪怕圆、鞭怕直。枪是硬兵器,若能使得圆转自如,那就是枪法的上乘境界了,极难应付的;而鞭是软兵器,若能使得它其直如矢,兼有枪法之长,那在鞭法上便也到了上乘境界,比枪更难对付。只有三分力,也能借力使力,运用出十分的力量,而且这鞭可软可硬,捉摸不定,实是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