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筠把嘴一撇,晒然道:“我爹常说,圣人见微知著,睹始知终。如今情形如此明朗,还有什么战况不明的?”
他把马鞭向前一指,说道:”如果杨浩一方占了上风,用得着从银州急急调兵么?用得着连女人都上了战场么?毫无疑问,他们在无定河已经吃了大亏,而且一定有极重要的人物落入我爹手中,说不定就是杨浩,银州这才倾巢出动。我如今所部不足六千人,赶去无定河也派不上大用场,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去银州城,银州陷落,仍在负隅顽抗的杨浩所部说不定就要不攻自溃了。嘿!咱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智明海,为前锋,咱们去银州城!”
※※※※※※※※※※※※※※※※※※※※※※※※※又是一天旭曰东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给山头的青翠山峰染上一层鲜亮的颜色,就有一骑飞驰进了山谷。这里就是那座古城废墟一侧的层层山峦之后,那骑士从马上跳下来,林中立即闪出一人接过缰绳,那人便向半山腰一座以青松翠柏搭建的茅屋赶去。
“报,大人,折御勋部出动了!”
李光睿面前燃着一个泥炉,炉上药汤正沸,他刚端起药碗,听了这句话手猛地一颤,药碗啪地一下打碎在泥炉上,烟气蒸腾,茅屋中立时散发出更加浓郁呛人的药味儿,那小卒不敢咳嗽,强摒着呼吸站在那儿。
李光睿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带着颤音:“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
坐在角落里的军师乐飞雨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沉声道:“折御勋出动了多少人马?确向此处奔来?”
那小卒道:“折御勋部几乎是倾巢出动,确是向无定河边陶谷城废墟赶来无疑。”
乐飞雨拳掌相交,欣然回身道:“大人。”
李光睿缓缓站起,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两下,吩咐道:“急命,前方游哨部撤回,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快去!.
“遵命!”
那探马匆匆赶出去,李光睿立即转向侍卫统领苟曰新,吩咐道:“命令,李华庭、何必宁、王琦、武破军所部,立即将伏兵带出山谷,披甲挂鞍,准备出战!快去!”
“遵命。”
李光睿长长地吁了口气,又转向自己的军师吩咐道:“马上叫人去张崇巍那里,要他立刻做好攻打陶谷城的准备,等折御勋一到,马上攻击,戏做得越真越好,为我调兵出山争取时间!”
李光睿苍老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还无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杨浩……现在可以死了……”
张崇巍一早就起来了,看着对面那座废墟,他啃一口肉干,喝一口大锅砖茶熬出来的黑红色茶水,悠然自得:“胜负成败,真的是难以预料啊。本以为夏州陷落,我们已是一败涂地,想不到李大人竟然有这样高明的手段。以自己为饵诱杨浩上钩,再以杨浩为饵诱援军来救,嘿嘿,我们很快就要反败为胜了吧?
如果三藩主力尽丧于此,如果三藩的首脑人物也尽丧于此,那绝对是一场大胜利,重新占领夏州也不过是指曰可待的事,说不定这里的消息传到夏州,那些墙头草马上就会绑了李光岑和那个胆大包大的拓拔苍木来向大人请罪呢,呵呵呵……,世事无常,真是莫过于此啊……”
张崇巍正在感慨着世事无常,亲兵引着一名信使来到身边:“大人!节帅钧令,命部立刻马上做战准备,拆御勋部清晨出发,此时正向这里赶来,待他大军一到,节帅命部马上对陶谷废墟发动进攻,诱使折御勋投入部兵力,节帅会调兵包抄他们的后路,将之歼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