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面孔黝黑,厚厚的嘴唇,一副纯朴憨厚的民妇模样,看清她的样子,丁浩心里也闪过一丝犹疑,可是看到那孩子的穿着和他挣扎哭泣的样子,梗在他心中的那根刺让他又重新坚定下来。
妇人揽紧了孩子,茫然道:“这是俺的娃,咋?”
“不咋,他是的孩子?是他娘,儿子在娘的怀里会哭得这么起劲?他都不想让抱着。”
“关屁事!”那妇人愤怒了,涨红着脸发作起来:“小孩子要是不哭不闹那还是小孩子吗?这有什么稀奇的,俺还以为有啥事哩,狗拿耗子也不是这么个拿法,这人无缘无故拦住俺的去路,到底想打什么坏心思?”
四下有些路人已经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那妇人一见有人围观,一丝刁蛮阴毒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没,丁浩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再看时,却仍是那副憨厚本份的模样。
她对围观的百姓高声嚷道:“大家看看,都来看看,这外乡人欺负俺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乡亲们可得给俺做主啊。”
她叫的越凶,丁浩心里反而更加透亮,一见人群有些搔动,他忙提高嗓门道:“乡亲们,在下只是一个路人,青天白曰的,能打什么坏心思?我就是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她的骨肉,所以才拦住询问。”
那妇人听了又哭又叫:“俺的孩子不是俺生的,难道还是生的?就因为俺家孩子不肯回家,哭闹了几声,就如此诬赖,是官差公爷?那就拿出的腰牌来。”
旁边有人说道:“是啊,这位小兄弟,凭啥认定这孩子不是人家的,可不能乱说话啊,要是惹得人家家人赶来揍一顿,那可不值当的。”
丁浩不为所动,掷地有声地道:“如果事实证明这只是在下的误解,那在下就算被这妇人的家人打一顿也心甘情愿,可是各位请看清楚,这孩子穿的衣料、佩的长命锁,们再看看这妇人的穿着,两人像是母子吗?”
众人听了再看看这对母子的打扮,不禁也起了疑惑,那妇人哭天抹泪地道:“这孩子是俺老胡家唯一的孩子,自打他生下来,家里上上下下谁不拿他当个宝贝儿?家里有些好东西,自然都可着他用了,俺疼自己儿子,也成了罪过。”
丁浩冷笑道:“若真是在下误会了,也是不想这孩子被人贩子拐走,说起来还是一番好意,何以如此哭闹?”
“屁的好意!”那妇人毫不领情,愤怒地道:“大家伙儿看看俺这岁数,俺都这么大年纪了才有了自己的骨肉,有些嚼舌根子的街坊早就风言风语地说俺孩子是抱养来的,今儿再这么胡说八道,等这孩子长大了,一旦听了些闲言碎语,俺说不清道不明的,俺这娃儿还能认他的亲娘吗?”
众人听了顿觉有理,这妇人既然是老蚌生珠,当然疼儿子。儿子又是家里唯一的香火,宠溺厚爱有什么稀奇。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高宣道号:“无量~~天尊,胡大娘,在此处作甚?”
众人闻声看见,只见一个身材瘦削,倒八字眉的道人,身穿一袭破旧道袍,单手稽礼,正向众人微笑而立。
那妇人如见救星,急忙叫道:“凌风道长,来的正好,还请道长为俺作主。各位乡亲,各位乡亲,这位凌风道长是三清观里的香火道人,俺自己说大家伙儿要是不信,就请问问凌风道长,这孩子是不是俺家的。”
那道人诧然道:“出了甚么事情了?”
众人纷纷道:“道长,这年轻人拦住这对母子,说那孩子不是她的骨肉,道长认得这妇人?可知这孩子是不是她家的么?”
凌风道人恍然道:“原来如此。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孩子是不是胡大娘家的,小道不敢断言。不过,这胡大娘是本观的香客信徒,时常来道观进香祈福,每回来时,小道都见她抱着这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