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会制造弓箭?”
杨浩听了李兴的话,只觉啼笑皆非,一旁的李光岑也有些忍俊不禁。草原上的人家,谁家没有弓,谁家没有箭。猎弓利箭,家家都要用到,几乎家家都会制作,论起制作弓箭的技艺,中原的汉人的确比不了他们,因为那本就是他们用以维生的一件重要工具,就像他们每曰必须骑射狩错,所以弓马娴熟一样,在这一点上,中原的战士苦练十年,可能也比不了他们。生活的艰辛、特殊的环境,自然保证了他们在这方面的不断进步。不管是什么民族,总有他们的长处的。
在羌寨前时,杨浩就问起这李兴擅长什么技艺,他却欲言又止,一副有所顾虑的样子,杨浩还道他有甚么重大机密,便把他带回了知府衙门,将他请入后堂细细询问,谁想却问出这么一个答案来。
李兴见他不感兴趣,急道:“大人,小人的话可能没有说明白。小人所造的弓箭,与大人手下的军弓是不同的,也与草原上普通的猎弓不同。”
杨浩笑道:“喔?有甚么不同啊,且说来听听。”
李兴身材高大,但是面貌平庸,满脸的麻点疤痕甚至透着些丑陋,可是这时露出自信的光采来,却也陡然显出几分神采。他自豪地说道:“大人,小人所造的这弓,用坚韧的山桑木为弩弓,又用坚实的檀木作弩身,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身三尺二寸,弦长二尺五寸,轻巧坚劲,二百四十步内射榆树可入半箭,其力足以贯穿重甲,及远则可在三百四十余步左右。”
李兴这番话说出来后,面上已露出自信的笑容,只道杨浩听了必然大吃一惊,不料杨浩端坐不动,神色从容,竟是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威风,李兴不禁嗒然若丧:“这位大人对我的武器根本不感兴趣么?”
他哪知道,杨浩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在这种兵器的认知上,根本就是一个二百五。这位杨大人压根就没听明白他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旁李光岑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李兴这番话刚说完,李光岑一口才吞到嘴里的茶水便“噗”地一声喷了出去。
他也顾不上擦擦自己的虬须,便跳将起来,惊骇道:“说甚么?一箭射出,二百四十步内可入榆木半箭,及远可达三百四十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兴,可不要大话诳人。”
李兴躬身说道:“小人不敢哄瞒大人,寻常的弓,纵是有千斤神力,但是弓弩本身不济事,也是万万射不了这么远的。而我这弓,若非大力之人,当然也是射不了这么远,但是,小人所制的弓上,设有机轮借力之物,寻常气力的汉子,射不得三百四十步,两百四十步也能射穿人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果真不是逛骗老夫?”李光岑鼻息咻咻,脸上生晕,显见已是激动已极。杨浩本来还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一见李光岑如此模样,这才察觉其中有异,连忙也站起身来,诧然问道:“木大人,此弓……呃……很是了得么?”
杨浩这话一问,李光岑和李兴的颊肉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敢情这位压根没听明白?这弓当然了得。
漫说当时世间从不曾有如此强劲的神弓问世,就是直到五百年之后,在西方名扬一时的长弓,比起李兴所说的弓来也成了垃圾。五百年后,在西方战场上大展神威的长弓是什么姓能?拉力大约七十公斤力,零点五八米的做功距离,已经接近长弓的极限了,大仰角射击时,使用六十克重的箭,最大射程也不过二百四十米。
这李兴所说的弓是什么姓能?这弓的尺寸不但非常紧凑,较长弓小巧,而且姓能更是超越了长弓一倍,二百四十步合三百七十米,三百四十步合五百二十米。这是什么概念?
若是中原的堡垒攻防战时,守方有城池御护,攻方有大盾保护,双方从容施展,它的作用可能还不是十分明显,可是草原上多是骑兵机动作战,游骑远射,根本不做短兵接触,又无什么凭倚之物遮挡弓箭,这个时候如果的弓射程比对方超出一倍不止,其力可贯重甲,那意味着什么?
※※※※※※※※※※※※※※※※※※※※※※※※※※※※※不管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一件姓能远超当前武器水平的新式武器,将使拥有它的人掌握多大的战争优势,那是不言而喻的。这时杨浩也认真起来,忙让李兴坐下,细细询问了一番。
听他说来,他所造的这弓有如此优越的姓能,赖他在精巧制作的基础上,又明了一些机轮、齿轮等机巧之物,从而才将这机械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弓是他才研制出来不久的,还不曾在世间流传开来,是以连李光岑也不曾耳闻。
杨浩听他解说清楚,不禁为之大喜。芦岭州若得这般犀利的武器守城,安上势必更上层楼,大宋若得此武器相助,势必也会如虎添翼,只是现在还是李兴一面之辞,未见实物之前,他造的弓是否真有这般效果尚难预料,还须待他打造出来一件试演之后,才知真假。这时不忙做何安排。
当下杨浩便给他斟了杯茶,细细问起他的来历。原来,这李兴本是灵州人,亦是拓拔氏一族后人,只是到了他父亲那一辈时,因为触怒了当时的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连牛马和族人都被吞并,从贵族沦为了一个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