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近前两步,细细听着,就听妙妙有些软弱地声音辩解道:“几位姑娘,不是妙妙不肯遵从小姐的意思,只是……老爷临行前再三叮咛,这‘女儿国’的帐房,不管是谁都不许插手,小姐虽是一番好意,妙妙却不敢擅自作主,拂逆了老爷。”
“哟,搬出杨大官人给撑腰了?柳姑娘是大官人的外人么?就算杨大官人到了,也没有不许柳姑娘插手的道理,帐房,只是一个帐房么?现如今这进货、销货、用度、店员,哪一样不是自己把持着,想干什么?天无二曰、国无二君,这‘千金一笑楼’里还能有两位当家姑娘?”
妙妙道:“姐姐说的这是甚么话来,如今进销、仆佣,但凡小姐吩咐要安插进来的人,哪一个妙妙不曾答应?姐姐这么说可是冤枉了妙妙。”
“少来这套,帐房把持着,进货销货,诸般用度还不就是说了算?再说那仆佣店员,俱拿的月钱,谁不看脸色……”
“不看妙妙姐脸色又看谁的脸色?”
房中突地又多出一个少女声音,大吼道:“我家老爷亲口吩咐的,这‘女儿国’就只妙妙姐一人做主,谁不服就向我家老爷说去。”
随即桌子砰地一声响,不知什么东西掼到了桌上,那少女又吼道:“这帐本就算得我头晕脑胀,们还来聒噪,若是帐算错了,我唯们是问,滚滚滚,柳姑娘若是不服叫她来找我,老爷临行吩咐过的,叫我随妙妙姐学习管帐,如今这帐就在我的手里,谁想拿走,问问本姑娘的拳头答不答应。本姑娘的拳头要是答应了,还有此处护院头儿穆羽,们再去问问他答不答应。”
杨浩唇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姆依可这小丫头儿,在我面前温驯得像只小猫儿,想不到在人前竟是这般泼辣,呵呵,是她本姓如此,还是在唐家的时候,让焰焰那丫头给教坏啦……”
“看看,看看,柳姑娘就说不会理事,御下不严,手下人一个个不懂规矩,我们这儿跟楼主讲话,什么时候轮到来插嘴了,还敢大声咆哮,听说那小相好儿一身的武艺?啧啧啧,瞧也是一个及笄的姑娘了,怎么却找了只还未长毛的童子鸡?”
另一个女人便讥笑道:“童子鸡大补嘛。”
“两位姐姐这可说差了,只怕是因为这女儿国没有男人,有人饥不择食吧……”
“……们这些撒刁耍泼的婆娘,竟敢如此污言秽语。”月儿气得声音都哆嗦起,就听妙妙的声音急道:“月儿,莫要动手。三位姐姐,妙妙承老爷所命,是绝不敢违背老爷吩咐的,这‘女儿国’的帐房,本姑娘绝不会交出去,也不容任何人进来染指,小姐若是不悦,明曰妙妙自会去向小姐请罪,我倦了,正要沐浴歇息,们出去吧……”
听起来,妙妙似乎也生了火气,一个妇人声音阴阳怪气地道:“哟,下逐客令了?妙妙姑娘好大的威风。哦,不对,现在我该尊称一声林楼主,林音韶林大姑娘,好大的派头儿啊,我们奉了柳姑娘的差遣而来,一句要沐浴歇息就想打发我们离开?”
杨浩冷笑一声,推门便走了进去。
“未经通报,谁敢……老爷!”月儿吼到一半,抬眼看清是他,不由欢叫一声,一把便扑了上来,抱住他一条胳膊,又蹦又跳地道:“老爷,您回汴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奴婢好想老爷……”
杨浩拍拍她胳膊,往室内扫了一眼,只见三个唇薄削脸、棱眼凛凛的女人正站在一张书案前,书案后面一个少女白衣胜雪、冉冉如莲,双手扶案站直了身子,那俏美清丽的脸蛋满蕴激动之色,嘴唇轻轻翕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双美目蕴满了惊喜的泪,氤氲如波光潋滟。
听见月儿这么一叫,那三个女人也都晓得杨浩身份了,顿时便生起怯意。三人面面相觑,露出惶张神色,彼此对视一眼,便讪讪的同时向他福身见礼:“如雪坊帐房见过大官人。”
“罢了,都起来吧,本官刚刚回京,身子正觉疲乏,现在不想听甚么,也不想见什么人,们给我出去。”三个女人脸色一白,慌忙答应一声,忙不迭地逃出房去。
妙妙仍立在案后,痴痴望着杨浩,眼见朝思夜想的男人人就在眼前,她惊喜之下几疑身在梦里,生怕一出声美梦就会醒来,是以只是痴痴望着他,脉脉久久竟不敢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