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眠被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父亲今天频繁又重复的责骂他已经完全可以无视了。

    他面无表情的枕着脑袋在前面走,父亲就拿着从路边树上折的树枝打,嘴里还在骂,而他来说这些早已习以为常了。

    周叔拉着他的行李箱跟在他父亲后面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

    这位少爷刚从少管所出来就又打了一架,性子顽劣得很。原本他父亲是不想去赎的,碍于家里的面子又只好这么做。

    池眠自己也知道他在家人眼里有多不受待见,他们除了用无药可救这类的贬义词来形容自己以外就再无其他的话了。

    出生当天他妈没了,第二天他爷爷没了,第三天他舅舅没了,他们认为是被他克死的,因此被视作灾星。

    是啊,他是灾星,一家子的灾星——说起来他自己都想笑。

    推门进入这个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的家里,他的眼里除了疲态什么都不剩,但见到沙发上那位陌生的、和他年纪相仿的陌生少年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少年看似十八九岁,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和他对视。

    “看什么看,叫哥!”父亲厉声道。

    池眠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带着轻蔑:“嘁,凭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少年起身给他让出沙发,还未开口就听到父亲又在责骂:“珩珩你给他让什么座!他不会自己找地儿吗?”

    池眠冷笑了一声,往沙发边踹了一脚:“谁他妈稀罕。”

    “池眠!”父亲厉斥,可再怎么责骂,得到的也只有来于他的一个冷眼。

    “我回自己屋了,没事儿别来烦我。”池眠夺过周叔手里的行李箱迈上楼梯,五六秒的时间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池珩不理解的看向父亲,“爸,弟弟他……”

    父亲扔了手里的树枝泄了气似的靠到了沙发上,按了按眉心说:“他就那烂德行,别管他,这种垃圾迟早判死刑。你也少跟他接触,别被这种垃圾影响,好好读你的书,咱们池家的未来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池珩的身子僵了僵,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望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

    池眠倚在满是灰的椅子上看着家里的阿姨打扫卫生,这位阿姨已经在他们家干了二十多年了,是家里唯一一个对他还有笑脸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