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无法置信。”

    带着江燃回到自己家中,江烽从客卧里铺好床走出来,又用榨汁机捣鼓了两杯奶昔端到茶几上,然后和江燃一同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正在反复播放的、周辅深在保镖簇拥下走出警局的短暂画面,抿了口杯沿讽刺道:

    “这小子不是一直很傲吗?被你拿着录音找上剧组的时候头都不肯低一下,甚至分居冷战那会儿也是态度拽上了天,从来没来找过你一回,搞得我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呵,结果呢?平时明面上装得轻描淡写,等真离婚了,暗地里却像疯子一样用别的身份跟你死皮赖脸地献尽了殷勤,我估计再没自尊的人也干不出这事来吧?”

    江烽神情鄙夷中又带有几分快意,他忍了周辅深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能看到这个装逼犯将那副冷静从容的伪装撕下来,向他心爱的弟弟露出其最卑微丑陋的一面,那股扬眉吐气的滋味……就别提有多畅快了。

    不过跟他正相反的是,作为当事人的江燃脸上,此刻却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情绪,他捧着奶昔整个人陷在靠枕里,从眉眼间能看出明显的疲惫和厌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静静盯着电视上的人影。

    “燃燃?”江烽见状皱起眉,用手在他视线中晃了下,试探着问道:“你不会还在可怜这小子吧?”

    “不是。”江燃很快就摇摇头,放下玻璃杯:“就是觉得他越来越不像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曾几何时,他在宴会上初识的那个男人锋利、镇定,就像一把刚被打磨浣洗过,随时都可以出鞘的剑,无论应付什么状况都锋芒毕露且游刃有余。

    而现在,这个男人浑浑噩噩地穿过不怀好意的人群,眼中只有麻木和漠然,彷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

    江燃过去听说优秀的婚姻能使双方变得更好,但他和周辅深显然是个反例。

    心底不知某处忽然涌上一股恼恨,他轻轻闭上眼。

    “困了吗?”江烽怜惜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道:“睡之前先去洗个澡吧,正好把衣服脱下来哥都帮你洗了,衣柜里有哥帮你准备的睡衣和内裤……”

    “哥……!”江燃受不了地提高声音,甩开他的手,站起身道:“我不洗,你也不要随便碰我换下来的衣服的行吗?”

    “行行行。”江烽一路跟他到卧室,宠溺地看着他拽开被子爬上床,站在门口道:“对了,最近政府要动土拆迁旧城区的那片房子了,你要不要最后再去看一眼,哥记得你不是很喜欢那套房子的吗?”

    江燃闻言动作顿了下,旧城区那栋房子是他刚签约龙喉那会儿买的,也是他人生意义上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带小院子的那种,江燃特别喜欢。

    虽然当时很多人觉得他把几百万花在这种老房子上实在不值得,但江燃却不在意,因为那会儿他正沉浸在和周辅深的热恋中,所以比起往常,他那时要更加迫不及待地想从自己哥哥那里搬出来,想要拥有一个可以和恋人耳鬓厮磨的爱巢……

    ——尽管他并没有在那里住上多久。

    充满琐碎幸福的日子才过了几个月,旧城区就因为城市规划问题被纳入了政府拆迁范围,期间惊掉多少人的下巴暂且不提,最后的结果就是江燃得了两千万的赔偿款,然后搬离了那里。

    而就在那个他数着钱怀念着小院子的悲伤夜里,周辅深向他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