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天晋不耽搁一刻:“去把车里放的淡茶拿过来。”
阿荣也灵光,知道祁棠多半是在里面已经吐过一轮,忙拿了茶水来让老大去一去嘴里的酸苦。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他上了车。
祁棠勉力坐着,即使窗都开到最大,车也开得不能再稳当,胃里也还是恶心,间或夹杂着一阵绞痛,捶打脆弱神经。
他倚着门,弓起身子,虚虚地摁着胃部不敢太用力。晚饭时候喝了烧酒,胃里便已经不大舒服了,但那时好歹还有饭菜垫着。若是后面没有去兰桂坊,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佟天晋一同在后座,见祁棠一副想吐又忍着不吐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又无可奈何。祁棠一直是这样的脾气,整日用无形盔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如若不然便好像不能见人。
想到包间卫生间里他吐得几乎站不稳,靠在自己怀里难受得低喘。佟天晋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软弱的祁棠,于是鬼使神差地用手拨了拨他汗湿垂落的额发……
快驶到家门口,祁棠终是忍不住叫了停车。
未停稳,旋即踉跄地奔下车,在道旁的荫蔽处剧烈地呕。半小时车程已经是极限,反胃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却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他将身体奋力地弯折下去,干呕几声,才又吐出些酸苦液体,只觉整个胃都拧作一团。
佟天晋自身后撑着祁棠虚软的身子,替他拍背顺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又咳了半晌,简直没有站着的力气。
祁棠坚决不肯再回车上,就在路边座椅缓过这一阵恶心。阿荣拿水来予他漱口,见老大难受模样,期期艾艾:“要……要不掉头去医院吧?”
应答不及,又是一阵来势汹汹的绞痛,祁棠条件反射地弯下身,将手里不锈钢杯抵住作乱的胃腹。佟天晋见状,忙把他死命压制痛楚的手拉开,替他轻轻捂着。祁棠挣扎都无力气,他狠狠心,作片刻权威:
“忍一下,不能那么摁着。”
溃疡是老毛病了,要是疼起来,不能让他用力抵着,怕溃疡出血。这还是简少从前千叮万嘱。
同阿荣对视一眼——想到这便更是无奈。
“老大,去不去医院?”
渐渐地因疼痛减退,祁棠收拾精神,苦笑:“先回去吧,家里还有个祖宗。”阿荣不忍告知通话内容,他也知道祁静失望委屈。总是他先失约他。
“可——”
“我心里有数。去把后座的袋子拿来。”
两人无法。剩一小段路,祁棠不想坐车,佟天晋便扶着他慢慢走回去。到门口,又同出来相迎的佣人好生交代,去准备清粥和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