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
只供一人侧身行走的木制栈道贴着近乎垂直的峭壁,四面八方都隐没在终年不散的云雾里。
此处距离剑门关不到一里。
前朝诗人曾写下名句“细雨骑驴入剑门”。
今天正巧也下着细雨。
这条栈道的尽头便是武林最富盛名的门派之一——剑阁的所在。只是对比其他门派山门处的熙攘景象,险峻的栈道吓退了绝大多数慕名前来的侠士,在雨天显得格外冷清。
此时山道上孑然行走着一个少年。
他没有打伞。细雨打湿他的支楞的短发和英挺的眉毛,也打湿了他的衣服,单薄的布料黏在身上。
栈道湿滑,他好看的面容拧做一团,侧身走路的样子十分生疏,嘴里念叨着什么不雅的词句,看样子完全没有料到栈道的艰难。
又上了几节台阶,终于出现了一块平地。他吐出一口气,停下来休息。
只见眼前山壁竟被凿平了一处,稳稳当当地端坐着一个方亭。
山壁的切口平整光滑,亭子古拙大气。上挂一匾,写着“观剑亭”三个大字。
这是剑阁接待客人的地方。
登山的少年往里看去,观剑亭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穿着繁复花纹白色长袍的少年,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白衣少年坐在观剑亭里唯一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放在膝盖上的那只脚还在不耐烦地抖动,手上还转着两个核桃。而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腰间悬着一把剑,右手拄着一柄收起的打伞,伞间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积了一滩水。
登山的少年的少年与亭中的少年四目相对。
一个干净整洁,一个湿漉狼狈。
“他们说有人来接,没想到居然是你啊,少阁主——”,登山的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脸上带了点惊喜的神色,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操,贵阁这路是真他妈难走。”
“你当我想啊?爷爷非让我来”,被唤作“少阁主”的少年脸并未起身,只是白了他一眼:“小爷等了一整天,再磨叽一会我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