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知道是禅院直哉独自度过的第几个夜晚了。

    这个夜晚似乎和平常是一样的,一样的寂静与孤独,明明春天已经应约而来,他却总觉得自己的被子里是和寒冬一样的冰冷,即使是身子全部缩在一起,他的脊椎骨依旧在刺痛。

    在那半睡半醒之间,禅院直哉感觉到自己房间的那个拉门突然被拉开,随之扑面而来的就是那个萦绕于他日夜的梅子清酒味。

    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此时清醒起来,就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此时变得炙热起来,肌肉突然变得软弱无力,一股不可言喻的热潮在他的灵魂深处拍打着,就像是一只刚找到归宿的流浪狗,湿漉漉的让人想要去怜惜。

    禅院直哉有些不自然地去看着这个标记了自己的Alpha,十六夜爱子似乎变了点,但又似乎没变,那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像是猎豹一般发着淡淡的光,带着些许戏谑和轻笑,她好像是喝醉了,身上多了一层寒霜,浓稠的酒味与她的信息素融在一起冲击着禅院直哉的鼻腔,雪肤与红唇,明明模样是那样的精致与美丽,但却在那皮相之下透露着淡淡的忧伤,她的指尖上夹着的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火星被烧得很长,就快要落下在她那昂贵的黑裙上烫出一个洞口。

    女人站着不说话,又好似在不经意间打量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Omega,那视线冰凉,但却看得禅院直哉红了脸,他又开始了,不自主地去想那些淫乱的梦境和十六夜爱子身上的味道,身体在本能之中开始了反应,好像只要爱子一出现,他就可以立刻变成瘫软的春水一般。

    可禅院大少爷的嘴还是如以往那般的强硬,他的视线与十六夜爱子的视线相对,但后又迅速离开。

    “你都去干什么了?”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总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在家里的侍妾一般埋怨着自己的主人,便赶忙变扭的转移起了话题,“那个上川海渡可真是你们十六夜家的一个好狗啊,这么费劲心思来囚禁我,那个结界到底是什么?”

    十六夜爱子指尖上的那根香烟的烟灰被屋外的晚风一吹便断了,像是一个小小的炸开的烟花掉落了下来,她去摸了摸屋子外上的结界,不在意地笑了笑。

    “上川那个老家伙也真是的,你这么长时间一个人在这儿没有郁闷吗?”

    女人说话的语气还是记忆里的那么淡薄,而这却是禅院直哉近一个月来第一次跟别人对上话,如此浅淡的关心,甚至带有着讽刺,却让静寂了这么长时间的男人重新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他不满着女人,也愤怒着,但在他所有的掩饰之下,他感谢着自己的不满与愤怒,他终于被注意到了,从孤寂与黑暗中挣脱出来。

    他在心底暗暗希望着十六夜爱子不会那么快的离开,他现在有太多的恨意和悔意要去涌出了,体内的信息素因为长时间没有Alpha的陪伴而紊乱无比,甚至凭空生出了委屈,如果这个女人现在就走了,而自己却不能从这个地方逃脱,那或许再也不会有人听他说话了,他就又要一个人了,然后在孤独的绝望里泯灭下去。

    十六夜爱子将那支香烟掐灭,摆摆手让侍女去拿烧酒,裸着足就走向了禅院直哉。

    男人便立刻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昂着他那高傲的脖颈,抱着肘,语气里满是怨恨。

    “你可以让那个老头子准备着退休了,等我出去就给他送进坟墓。”

    禅院直哉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他原本结实的肌肉在变成Omega后渐渐单薄了下来,只留下了流畅的肌肉线条,让他不似一般的Omega那般瘦弱,也不像是Alpha那般的强壮,反而是凭空为他添了一份肉欲,寡淡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是如同辉夜姬那般的美丽,可他从来都是世俗的人,和那种天上的仙儿太不一样了,漂染着的金发,双耳上多个闪着光的银色耳钉,那张脸是和狐狸一样的脸蛋儿在美丽之中又透露出着蔫坏的性子。

    “怎么不想着杀了我了?”

    十六夜爱子似笑非笑,走到了禅院直哉面前,她似乎没有什么距离感,几乎是要贴到了男人身上,毫不收敛地释放着梅子清酒味道的信息素,打到了直哉脸上,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

    “不用着急,你是下一个。”禅院直哉又是那样瞪着她,可他心里却是虚虚的,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去折磨他,他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好,热潮一遍接着一遍的汹涌着,他不希望再被十六夜爱子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