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站在门口,想着才八岁的三姑娘居然有这等谋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待奶娘从杂库房里取出红泥小炉,又寻得一对茶壶,再进内室时,华卿已经挑拣好药材,分成了两包,一包是驱毒蛊虫的,另一堆则是治疗风寒的,她细细地叮嘱了奶娘一番,将两只茶壶递给了她。 “你先熬治风寒的药,另一只茶壶藏好了。” “姑娘放心,我会小心的。” 奶娘取了两包药出去,华卿刚躺好,就听到翠柳出门的声音,她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熬药的奶娘,走近红泥小炉,细细地闻嗅了一遍,“这是治风寒的药?” “姑娘只喊头疼,又说身上不适,我特意去铺子里抓了这药回来。” 二老爷一家离开月余,姑娘就中蛊了,这府里的人也不能再轻易相信。二夫人将姑娘交托😲🅐给她,原就是相信她,她男人、儿子可都跟着二夫人去了林州当管事呢。 翠柳闻了又闻,嗅了又嗅,没感觉到半点灵草灵药的气息,放下心来,打了一个哈欠,“姜奶娘,可要我帮忙熬药?” “不用了,你先睡吧,今晚我侍候姑娘,天亮后,你来侍候姑娘。” 翠柳觉得这主意不错,点了一下头,“那我回去歇着了。” 待翠柳一走,姜奶娘吐了口气,又将炉上的风寒药茶壶提下来,另换了一只放上去,严格照着华卿所说的细细地熬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待好之后连药带壶拧进了华卿的内室。 华卿闻到一股药香,顿觉心情都敞亮了,她自己配的药,她自是知道,为了成功驱除失忆蛊虫,她可是加大了药量。心下急切,不待药凉,顾不得热,捧着一大碗药就咕噜噜地饮下去。 “奶娘,一会儿,将这药渣埋到我窗前的花盆底下,切记,莫让人发现了。” 奶娘难掩忧色,“姑娘,就这一碗药,能管用吗?这……” 华卿肯定地点头,“你先处理药渣。” “是。” 奶娘听了她的吩咐,捧了茶壶、抱了花盆回自己屋里,待再出来时,已将药渣埋入了花盆。二老爷夫妇带着两子去林州,姑娘近来很伤心,不是二老爷不带姑娘,而是老夫人再三阻挠,不许华卿跟着去。只说林州穷乡僻壤,儿子跟着吃苦受累,而姑娘家就得娇养。 而今想来,老夫人哪是心疼姑娘,分明是另有谋划。老夫人最宠的儿子是嫡长子建安伯,她心尖上的人儿是大房的大公子。孙子辈里,甚是疼爱外孙女凌乐,其次才是府里的嫡长姑娘源玉卿。 奶娘处理好后进了闺房,华卿因为药性与蛊虫的相抗,正痛得在榻上来回打滚,额上是豆大的汗珠,嘴里塞着一条帕子,双手死死地拽着锦衾,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姑娘……”奶娘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得多痛苦,没父母在侧,又受这等折磨,她可是一手带大姑娘的啊,道不清是心疼还是自责,奶娘一把揽住华卿:“姑娘,你难受就嚷出来罢。” 她摇头,她不能叫出来,她不要失去记忆,她不要做棋子……..\ 必须逼出失忆蛊王,这副药的药效强,若不能驱除,那便毒杀蛊虫。她不想做他人的挡劫的替身,凭什么吃苦受难的是她,享乐受敬的是凌乐? 脑袋里是一阵阵针刺般的剧痛,不是一根针,而是有数根、数十根,这种痛楚,她在前世的最后几年时常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