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孝廉道:“爹您说的对,俺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是兄弟们之间打打闹闹,可毕竟还是手足兄弟一奶同胞都是一家人。”听到这话杨老汉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怒声道:“你还知道你们是手足兄弟,一奶同胞,都是一家人。看看这几年来你们兄弟几个干的好事,你这个当老大的和自家的兄弟在大街上大打出手,揪着自家弟媳妇的头发不放,你有个当大哥的样子吗?”听到这话任凭杨孝廉的脸皮是厚如城墙也有点挂不住面子了,朝着自己的脸上就扇了几个巴掌,嘴中还低声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杨老汉的一声低吼“够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做的在不对,可毕竟还是自己的血肉,虎毒尚且不食子,杨老汉心里头又怎么舍得杨孝廉对自己的这顿惩罚。杨老汉道:“今天你来的目的爹心里头清楚,你看着老二家的鱼塘搞得挺好,眼红了是不是,心里头又嫉妒了吧!”杨孝廉是低面垂首一言不发,“可爹也没法子,怎么去帮你们几个,之前你们几个做的太过分了,爹又怎么对二礼去张这个嘴。”听到这话杨孝廉的面色潮红,也低声的怒吼道:“爹就算俺们兄弟几个之前是做的不对,可是二礼他一直都听王晓玲的话,给她们老王家置了多少东西,添了多少钱,就算都是他们两口子挣得,可那些都是咱们老杨家的。”二礼他守不了这个家,可我也不能由着她王晓玲一直窃么咱们老杨家的东西吧!听到杨孝廉这发自🅤🈟⛑心底的话,杨老汉也是一时的无言以对,老大说的是这个理!自家的二小子什么性子,他这个当爹的心里还能没个数,小两口现在日子过的是挺红火,可要是有一天两个人闹了矛盾分了家,自家的傻二小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想的在深入一些,就算以后小两口闹起了矛盾,离了婚,分了家,自家的二小子也不用沦落到一个人才两空的下场。从这个方面想,自家老大他们兄弟几个虽然做的有些过了,可也不能全部盖棺而论,一点可取的地方都没有。酒桌上一时之间陷入了平静,气氛略显的有些压抑,父子两个也是默不作声,杨老汉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袋锅子,杨孝廉则低着头喝着闷酒,其实在杨老汉的心里头,对于王晓玲照顾自己娘家人的这件事,心里头有他独特的看法,自家的二小子打小就胡作非为,在尚阳村和幽冀县城里留下了不少的恶名。自己能给他娶上一个不错的媳妇那已经是烧高香了,不管是人家是为了什么,那好歹二小子能够娶上媳妇,现在有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养老送终的娃子了。人有欲望,有想法,有野心那是正常的,如果没有欲望,那人又为什么努力,为什么工作,那些伟大的事业,没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标又怎么能够开创完成,难道去指望那些没有着野心欲望的人吗?二礼虽然一直帮衬着他们老王家,可说破了天不就是点东西,是点钱的事吗?他们兄弟几个何必那么过分呢。短暂的平静后还是杨老汉放下手里的烟袋锅子,对着杨孝廉道:“孝廉啊!你虽然想的有一定的道理,可你有没有站在二礼的角度去着想,二礼现在有这个媳妇,有这个家不容易,你这个当大哥的难道要让自家的兄弟妻离子散吗?”听到这话杨孝廉刚想开口反驳,杨老汉则挥手示意他不用,继续开口道:“爹知道你心里没这个意思,可有的时候需要钱散人聚,需要拿的起放得下,更加知道如何的放弃舍得,你是咱们老杨家的顶梁柱,是你们兄弟几人的大哥,孝廉啊!你的心胸不应该,也不能小,你应该包容你的兄弟,包容好你的亲人,这个家以后都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家里的老二不懂事,你这个当大哥的可不能让尚阳村的老少爷们街坊邻居们笑话,丢了咱们老杨家的脸面。”杨孝廉的眼睛瞬间变得微红,他这个七尺高的汉子,也强自压住在眼角中闪烁的晶莹。杨老汉接着道:“孝廉啊!爹想教给你的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有家和才能够万事兴,你们兄弟不和,亲人远疏,各个就像一盘散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末了爹怕你们兄弟几个谁都没有个好下场,养鱼塘的事,爹还能拉下脸面去找二礼和晓玲,他们其实都是好孩子,可往后的日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爹也管不了了,路要靠你们自己走,爹想管也有心没那个力了。”听到杨老汉应允了亲自找杨二礼说养鱼塘的事情,一番坦白直率,真情实意的言语,就算杨孝廉是脸皮厚如城墙,心黑如煤炭,也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激情,情绪在也控制不住,眼泪在这个七尺高汉子的眼中夺眶而出,要说这个世界上能够对自己最好的,那还是自己的血脉至亲,还是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被自己老娘絮絮叨叨个不停,没完没了的老爹。这几年家里不合矛盾不断,杨老汉早就和自己的婆姨翠芬分房而睡,父子两个人一直喝到了半夜,杨孝廉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堂屋门,向着自己的院子而去。杨二礼家,王晓玲此时正拨弄着算盘,计算着手中小账本上的账目,昨天养鱼塘开塘出鱼,去了养鱼的饲料成本,和其它投入,毛利润也能达到三千块钱。在那个每个月普通工人薪资一般都在三四十块的年代,能有三千块钱的收入已经是一笔相当不错的巨款,二礼还在炕上光着膀子呼呼大睡,家里的三个娃子老大已经跟着去上学,二丫头和三小子则躲在被窝里赖床,百无聊赖的王晓玲只好拨弄起算盘,将从养鱼开始,里里外外,请客吃饭,所有花的钱都加了进入,计算着自家从养鱼开始,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最后的能够纯利润所得。日头已经渐渐的到了晌午,从炕上爬起来的杨二礼,穿上衣服打算到养鱼塘的周围转上一圈,可是当他推开门向外走的时候,便看到自家的老爹杨老汉,穿着他干活的破棉袄,嘴里头抽着烟袋锅子正蹲坐在房屋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杨二礼连忙上前走了过去,对着杨老汉道:“爹您来了咋还不进屋,这外头天这么冷,把您老冻坏了咋整。”杨老汉道:“二礼啊!爹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二礼道:“爹这段时间养鱼塘挺忙的,也没去您那看看。”杨老汉摆了摆手道:“娃子都是一家人没事,二礼你陪爹一块走走吧!”杨二礼点头答应和杨老汉一起朝着养鱼塘的方向而去。现在的日子刚刚过了元旦,寒冬腊月的天气,万物早已枯萎。地上还有着一层皑皑的积雪,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养鱼塘的冰面上还有着昨天破冰入网时,堆积的大量冰块。父子二人就站在岸边上,看着这一片冰天雪地的画面。杨老汉的心里其实有着太多的感慨,想不到当初花了两千多块钱买的野水塘子,如今成了儿孙们生钱发财的致富之道。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世事无常,万事难料啊!常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后辈的发展是建立在长辈的基础上的,上一辈人逃避的苦楚也终将由下一辈人去承受。”杨老汉开口道:“二礼,今天爹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杨二礼道:“爹有事您老说,您那边缺啥东西,我一会就给您老送过去。”杨老汉道:“二礼,爹想让你们兄弟说话,你大哥也想和你一块经营养鱼塘。”听到这话杨二礼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头也微微的下垂,他刚想反驳,杨老汉便制止接着道:“二礼,爹知道你心里头委屈,你大哥兄弟几个也确实做的很过分,爹也骂了他们不止一回,这你知道的。可你们毕竟还很年青,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家里的小娃子们以后得娶媳妇,得嫁人,爹老了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以后家里的事还很多,需要你们兄弟一块操办。”爹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这样,因为爹知道兄弟不和这个家不败也亡。爹不止要为你们考虑,还得为自己的孙儿孙女们,这些老杨家的未来去考虑。咱们家这几年,你们兄弟几个吵吵闹闹,动手打架,让村里的老少爷们街坊邻居们看了太多的笑话,这样不好,这会给孩子们造成太多不好的影响。所以爹希望你们兄弟能冰释前嫌,握手言和,重温旧好,爹希望你们能互相包容,能去忍让,你们是兄弟,你们不是仇人,爹希望能让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看到一个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懂得团结的老杨家,爹想看到孙儿孙女这群小娃子们,长大成人,出嫁结婚,在去你们爷爷膝下尽孝,我好歹能有脸去见老太爷,老杨家没有衰弱在我的手上。说出了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杨老汉觉得这几年压在自己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是通畅了不少,这几年的风风雨雨,纷纷扰扰已经让这个小老头的脊背变得弯曲,黑白相间的头发更增添了几分花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